第三章 黄陵庙墟市(1/ 2)
上回途经君山岛,还有两三个月前,客船上与吴家父女一起前往沅陵;如今再临君山,陆安平不禁有些动容。
“按陈四龙前辈说,洞庭一带修行人便再次集聚,以物易物,类似沅江畔的临浦墟市……叫黄陵庙?”
他收敛心神,念着陈四龙所说,缓缓向前。
出乎意料的是,君山岛比想象中大许多,山峰林林总总有数十座;泪斑竹密集地生着,微风中窸窸窣窣地响动,还可见些茶田、橘树、井栏之类。
岛上庄民似乎见怪不怪,陆安平也不避讳,好整以暇地走着,也没施展什么遁法。
等走到西南角,怪石嶙峋,峭壁下方湖水冲刷石穴,有如螺响。
“不知三元观眼皮底下,散修是否以面具遮掩?就像沅水一带那样?”
他驻足片刻,远远望了眼黄鹄山,便转向北。
黄陵庙就在最北端,那里唤做小姑洲,乃是与洞庭接壤的一处荒滩,荒凉僻静,修行人以此作墟市。
没多久功夫,陆安平便望见一处滩涂,草木萧索,便是小姑洲了;一方破败庙宇伫立岸边,四周空荡荡的,连只水鸟也不多见。
“时间倒也凑巧,听说朔望才有修行人聚集,与沅水不同。”
他并不着急,寻一处僻静地方吐纳,耐心等待。
一丝丝灵气渐渐汇聚到他身侧,尽管远逊六合聚灵阵中,但也聊胜于无;同时为避免旁人打扰,他还借《上清云雷篆》施展禁制,来隐匿气息。
“寒症固然不怕,万一采药冲庐时发作,那可就凶险——轻者晋级失败,重则修为尽毁!”
静中,他小心地催动太阳真火,经心房过五脏,向寒症之源的白色寒珠灼去。
甫一接触,细微的滋滋声便响彻内宇,丹田侧血肉跟着蠕动,痛得他从入静中脱出。
“太阳真火固然能破去寒症,但连着血肉,炉鼎也要大伤,比五雷邪法还伤!”
“果真只有龙虎如意丹这个法子……”
陆安平睁开眼,才发觉天色全黑,湖水哗哗轻拍岸边,夜空中无星无月,显得格外寂寥。
如此三日后,天刚近黄昏,他听到几声人声,便停下修行、撤去禁制。
夕阳泛着金光,将小姑洲上人影拉得老长,破败的黄陵庙仍孤零零伫在那里,只是多了些人。
修行人!
陆安平紧了紧修罗面具,颌下顿时生出微须,脸色也深了许多;至于身上青衫,也早已换成随处可见的黄帔,一双十方鞋踏在脚底。
正是寻常道士模样,任谁也瞧不出底细。
小姑洲上草木杂乱,几乎延伸到黄陵庙前,两处断碑斜插在泥里,看不出是什么年代所刻。
至于庙宇本身,简直与寻真观一样破败,两尊悲切的泥塑神像无精打采,勉强分辨出是女神。
陆安平望了眼便出来,此时夕阳只有一抹余晖,各色修行人也多了。
“规模倒不如沅水墟市,不过……没有人遮掩面貌!”
他默念着,不时低头查看,可惜正如金须奴所说,墟市上都是些不入流的修行人,并没有好的材宝,也只符箓相关的朱砂、毫笔多些。
修行人约摸十几人,三两成团的,像他这样孤零零一人倒少见,故而片刻便有人问起。
陆安平才醒悟,黑鱼寨劫掠对象大多是落单的散修,众人才如此谨慎。于是借口道:“贫道乃是沅水畔一处俗道——”
“你也是准备参加水陆法会吗?”
没等他说完,便有修行人叫嚷道。
此话一出,原本隐隐防范的修行人仿佛打开话匣子,讨论起来。
“水陆法会?”
陆安平知道这是佛家普济世俗的盛大法会,世俗中祭奠亲故也常开水路道场——先前在历山时罕见,也只在符离郡那些大城才有。
“此水陆法会非彼水陆法会!”
人群中有人解释道,“并非佛家那一套,也非咱三清座下祈福镇灾的仪式,而是无论俗道、方外道派、出家的和尚,乃至拜火教的麻葛、乡野的巫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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